Vikki

【咖天】一万万分之一

·CP：洪浩轩×高天亮，设定：富二代×酒保

·万花丛中过，片叶惹上身的故事，全文5.2k

·送给@蝉了 的all天点梗，祝各位食用愉快

　　

你是我的一万万分之一。

　　

1.

　　

　　天光如情潮褪去，人们随车道和街巷各自流向归处，圣诞夜的大幕徐徐拉开。青鸟酒吧的老板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——放置圣诞树，打开灯牌，灯牌有些老旧，滋滋电流声窜过几次，才堪堪亮起，照的老板脸上一片绿光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颜色多少有些不吉利，要不改名叫凤凰酒吧？红色喜庆一点。”

　　

　　说话的人叫高天亮，青鸟酒吧的酒保，他正细细擦拭一只工艺玻璃杯，伸出两根手指抻着抹布，在内壁反复摩擦，动作做得有些暧昧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这张嘴啊。”老板无奈摇头。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的嘴让人又爱又恨，甜的时候一口一个“谢谢老板”“哥哥你好”，哄得人晕头转向，心甘情愿为他买单；欠的时候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，连珠炮式激得人怒从心头起，非要再来几杯，证明自己的酒量和钱包。如此这般，好评如潮的同时也会受到很多抱怨和投诉，老板本想让他以一个稳定亲和的形象招待顾客，可面对盆满钵满的营业额，老板屈服了：“随他去吧。”高天亮便成了业内公认的销售冠军，青鸟头牌。

　　

　　多少酒吧明里暗里出高价挖墙脚，这件事老板在巷口便利店不小心听到，火急火燎冲回店里问，小天，小天啊，你要跳槽？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窝在沙发里打盹，闻言迷迷瞪瞪抬头：“老板，你找我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会跳槽去别的酒吧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会给我涨工资吗？”高天亮不答反问，嘴巴在打哈欠，眼神却完全清醒，亮晶晶的狡黠。

　　

　　老板没好气地说，涨，给你涨还不行么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压根没想过走，你对我很好，青鸟还有很多我熟悉的老主顾。”高天亮笑眯眯拍了拍老板的肩，“但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哦。”

　　

2.

　　

　　在青鸟的时间长了，老板已经把高天亮当作自己的孩子。而且提成本就在工资中占据相当一部分，高天亮业绩节节高，涨工资是他自己挣的。老板这么一想，心情甚至有点好，划开手机问喝什么奶茶。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点了两杯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一个人喝两杯？别光逮着一天薅啊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Karsa今天要来，我给他带一杯。”

　　

　　Karsa是个湾湾富二代公子哥，在青鸟谈生意组局，也是高天亮口中的“老主顾”之一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俩什么关系？”老板瞥了高天亮一眼，别的老主顾可以打折、送酒，怎么还有送奶茶的，想不明白这小子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。

　　

　　“上帝和信徒啊，还能是什么。”高天亮低头整理吧台，“喝点奶茶解酒也算是一种售后增值服务。”

　　

　　老板觉得有道理，立刻打电话联系印刷厂，下一季度新菜单加上奶茶。

　　

　　晚上Karsa果然如约而至，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拖鞋，和几个俊男靓女一起。高天亮熟练地上前开台、推荐酒水、布置卡座，老板注意到Karsa的眼神一直没离开高天亮。

　　

　　记得Karsa第一次来的时候，也是这幅随意的打扮，起初并未引起老板注意，倒是高天亮眼疾手快迎了上去。人走后，高天亮扯出长长一条消费单据，数额之大让老板瞠目结舌。

　　

　　“怎么发现这尊大佛的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看他的打扮，说明人家住在附近，包里有底气。”

　　

　　几天后Karsa又来了，但这次西装革履，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，高天亮用胳膊肘戳了戳老板，有大房间吗？给我们K总整一个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架势真的不是黑社会打架吗......”

　　

　　“哪有带着公文包和电脑来打架的？”高天亮揶揄道。

　　

　　Karsa这次的消费数额是上次的几倍，高天亮顺理成章给他办理了VVVIP卡,满面春风迎客来又送客归，Karsa睨一眼他的名牌：“你叫小天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是的K总，我叫小天。”

　　

　　Karsa用卡在吧台上敲了敲：“下次来还找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好吧，老板承认自己落后了，在酒吧谈生意吗，看不懂现在这群年轻人。还有，高天亮，我们店哪有VVVIP卡？

　　

　　“前面两个V是我用金色马克笔才写的。”高天亮火速上前，两只手攀上老板肩颈一顿按摩，声音软得没脾气，“好老板，你也不想放过他，对吧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们店哪来的金色马克笔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买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老实交代，你发出去几张VVVIP卡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发誓就这一张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说实话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骗你，剩下一万张都是VIP。”

　　

3.

  

  Karsa来得勤，玩得花，今天带个美女，明天换个帅哥，什么酒都尝试，但都浅尝辄止，有时也会一个人来，在吧台角落坐着，等高天亮忙完了主动去找他。老板觉得神奇，他从业好几年，这种主动跟酒保处成“老熟人”的顾客，几乎没见过，倒成了一种奇妙的缘分——富二代和酒保都有通过搭讪扩大目标名单的习惯。

　　

　　“呦，今天哪阵风把K总吹来了。”高天亮勾起猫唇，“喝点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威士忌酸。”

　　

　　Karsa五官俊朗，因为常常带着笑，所以不突出，真把眸子嘴角向下扯时，眼窝深邃，像个黑洞，能把人吸进去，高天亮摸不清金主怎么突然生气，便问：“谁惹我们K总不高兴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远在天边，近在眼前，我的小天天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对啊，你，你刚才向那个顾客暗送秋波。”

　　

　　Karsa说话的时候沾了一点委屈的意味，面对如此高大健硕的猛男撒娇，高天亮维持非常良好的职业道德与素养，他温柔地说——K先生，拜托你不要学会一个词就随便拿来用，你自己还隔三差五换身边人，岂不也是一种水性杨花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要谈生意嘛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也要做生意啊。”

　　

　　四目相对，互不相让，最后Karsa先败下阵来，他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我跟你熟到这个地步了吗，可以随便议论VVVIP的情感状况。”VVVIP的声线是Karsa常用的湾湾口音，绵软悠长，高天亮紧绷的弦松了劲。

　　

　　“对不起，是我多嘴了，今天这杯酒我请。”是啊，自己莫名其妙呛了回去。虽然Karsa对自己很好，人又帅又温柔，平易近人、出手大方，微笑说话和买单的时候都让人如沐春风心动不已，但无论如何，顾客是上帝，信徒怎配平起平坐，他们毕竟不是现实中的朋友。

　　

　　面前的Whiskey Sour，有威士忌的酒香和柠檬的果香，Karsa觉得高天亮就像这杯酒，浓烈，馥郁，芬芳，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、上瘾，却又保有水果的清新。更要命的是，这杯酒让自己吃醋了，心里一阵一阵泛上酸涩——刚才推销酒水的时候，他跟那个臭小子挨得好近。

　　

　　自己确实对小酒保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，Karsa将其解释为占有欲——打小养尊处优，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能得到，喜欢什么便独占私藏——小天天业务能力很强，每次都能把他和他带来的人招待妥当，在他身侧来回转悠，让Karsa暗自欣喜。所以他不知不觉多花钱，可能是为了让小天天在眼前多忙活一会儿。

　　

　　小天天有一种魔力，能让只是来闲逛的人驻足消费，让号称千杯不醉的狂客变成酒鬼，他那套一刚一柔，一硬一软，狐狸似的狡猾，不由你不迷糊。熟悉之后，Karsa常幻视他脑袋上顶着对狐狸耳朵，开心的时候甚至会微微晃动。

　　

　　记得第一次去青鸟酒吧，是因为交往三个月的对象出轨，他分了手，索性拉几个朋友出去喝酒玩，也没收拾自己，穿着拖鞋裤衩下楼，逛到酒吧街，看到绿色灯牌，觉得十分符合自己头顶帽子的颜色，怀揣自嘲心态迈进大门。他不吝谁拥有“Karsa男/女朋友”的title，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面子上不能做的太难看。

　　

　　如他所料，似乎并没有人接待。正想叫waiter，一个瘦削的少年就迎面走来，笑眯眯问您需要些什么。刘海乖顺垂在眼睛上方，戴一副细框眼镜，胳膊细得他单手能控住两只，黑色领结非常规矩。Karsa甚至想问是不是未成年出来打工，然后发现业务能力挺强，不像童工，应该有比较丰富的工作经验。

　　

　　一转眼，竟也从万物复苏喝到了万物萧条，在此期间，Karsa没有任何固定伴侣，谁在朋友圈约酒，就和谁一起来青鸟。来过的人都对小天天很满意，有女生看他可爱，摸摸头，或者被男生揩油，他逆来顺受，念及此，他突然有些烦闷。可恶的占有欲。

　　

　　Karsa把威士忌酸向前推了推:“我下次再来喝。”说完便起身离开。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摸不着头脑，K总情商很高，轻易不会让人下不太台，这次是真生气了？

　　

　　晚上打烊，高天亮失手打翻一个高脚杯，老板只觉得好笑:“看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，怎么了，吵架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吵架，但话说得不好听……Karsa说我向顾客暗送秋波，我说他总换伴侣水性杨花。”

　　

　　老板笑得更开了:“谁说推销酒水表情态度放软就是暗送秋波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对啊！我对正常顾客的态度都很好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那谁说一起喝酒的就是伴侣？”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愣了愣，语气又变得阴阳怪气，是面对熟人才会露出的腹黑:“老板，你想表达什么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们两个，分明就是在吃对方的醋嘛！我虽然不如你和他聪明，毕竟年纪大阅历多，该有的嗅觉还是强。K老板身边人经常换又怎样，每次只盯着你，你发了一万张VIP卡又怎样，他是你唯一的VVVIP！”

　　

　　“他每次只盯着我？老板你今天喝多了。发VVVIP卡只是因为他消费额最高而已，我才看不上那种花花公子。”

　　

　　老板有种自家孩子找到好归宿的激动，越说越上头，半长发在空中纷飞，手势劈头盖脸收不住:“你不信？你不信我可以调监控给你看！K总的眼睛都快抠下来黏在你身上了！发卡是因为消费多，那买奶茶呢？铺特制靠垫呢？陪聊天呢？”

　　

　　买奶茶，因为Karsa是台湾人，爱喝，茶也解酒。

　　

　　铺特制靠垫，因为高天亮发现Karsa腰不好，久坐需要保护。

　　

　　陪聊天，呕，说出来挺恶心，因为Karsa会找自己聊，他说话很逗，骚话控制在一个并不让人难受的范围内。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心里轰一声炸了。再说因为钱多就不合适了，自己对Karsa有真心实意的关切，超出金牌服务员对服务对象的工作。

　

　　老板见他定在原地，笑着摇了摇头，年轻人啊，搞不懂，连心意都发现不了吗？他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，递给看似聪颖，其实呆滞的孩子:“数花瓣去吧，先算单双数，再定他明天会不会来。”

　　

　　富二代游戏人生太久，找不回严肃；酒保逢场作戏太多，难理解真心。他们很像，是同一个位置上对称的彼此。

　　

　　老板远远看着高天亮数花瓣，数到最后，头低了下去。

　　

4.

　　

　　不知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高天亮和Karsa的默契，Karsa的身影果然从此消失于青鸟酒吧。高天亮再也掩饰不住失落，跟老板抱怨，现在的顾客要么油腻要么无趣，我都不想做他们的生意。

　　

　　你现在见过好的了，自然看不上蝇头小利。这还是我认识的高天亮么？你曾经可是不论钱多钱少，有钱就好的业绩王者。

　　

　　时间在快乐和忙碌的情况下，总是飞快流逝，很不幸，高天亮处在这两种状态的反义词中，时间成了炖煮许久也熬不透的老肉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，只能继续慢慢上火，等待熬出头。

　　

　　平安夜爆单短暂拯救他的生活，他收获了久违的充实，也在充实里释怀。人家是超有钱的富二代金主爸爸，自己只是个在酒吧打工的waiter，因为Karsa人好又常来照顾生意，产生“熟悉”“可以接近”的错觉，现在人不来了，事实摆在眼前——just customer service.本来就是两条道上的人吧。

　　

　　高天亮下定决心，恢复努力工作的状态，用钱填补被男人伤害的小心灵。圣诞节，年末，新年，情人节，个个都是赚钱的好机会，他要大干特干，哪怕劳累，争取早日实现富裕。

　　

　　话虽这么说，人毕竟不是铁打的，平安夜连轴转后紧接圣诞，Karsa不来，他又过了一段茶饭不思的日子，圣诞节几乎变成麻木机器，顾客的需求尽量满足，可脑袋一片空白。

　　

　　这时，店铺里突然爆发出笑声和欢呼声，原来有顾客装扮成圣诞老人，正给每一位在场者派发金币巧克力。

　　

　　随后不知谁大喊一句，全场消费由公子买单，声音的潮水点燃了空气，圣诞节的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。在人声鼎沸中，高天亮看到圣诞老人悄悄向吧台走来。

　　

　　那个努力压低，但还是改不掉湾湾口音的声音说:“圣诞快乐我的宝贝，一杯百利甜，去冰半糖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先生，奶茶店请出门左转。”高天亮装出毫不领情的样子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天天，你知道吗，我跟一万个人喝过酒，但偏偏被一个从来没跟我喝过酒的人灌醉了。”圣诞老人把头套摘下，露出帅脸，“没来的日子里，我逛遍了这座城市的酒吧，见了一万个酒保，最后认定，我喜欢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别以为你包圆全场消费，我就会动心啊！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没包圆，还有一杯Whiskey Sour的账没有结。”Karsa主动拉过高天亮的手，“你好，我叫洪浩轩，觉得你很可爱，我可以有这个荣幸，问到你的名字吗？如果没有，也没关系。我的微信号是Karsa1997，我的电话号码是195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你好，我叫高天亮，觉得你很帅，我们交个朋友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推开店门，圣诞烟花恰好开在深邃的夜幕上，我们青鸟酒吧的头牌销售冠军——酒保高天亮，在辛勤工作一晚之后，照例十分困倦，可所幸，从此有人送他回家了。

　　

END.